沈君儒无力地瘫软在地上,眼神空洞,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。
我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沈君儒,你今天…输了。但这不是因为我,也不是因为高明强,而是因为…你自己!”
我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你输给了你自己的仇恨,输给了你自己的执念,更输给了…你女儿对你的爱!”
沈君儒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,他缓缓抬起头。
“雨欣…我的女儿…”他喃喃自语着仿似是来自地狱的哭喊,“我…我对不起你…对不起…”
他痛苦地闭上眼睛,两行浊泪从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落,像是悔恨的泪水,也像是解脱的泪水。
海风呼啸,海浪拍打着游轮,像是为这场悲剧伴奏。沈君儒颓然跪倒,曾经的意气风发消失殆尽,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。
我深吸一口气,胸口的怒火却依旧翻腾。“沈君儒,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?你犯下的罪孽,岂是一句‘对不起’就能抹去的?!”
他痛苦地摇头,泪水混杂着汗水从脸上滑落,“我知道…我知道我罪孽深重…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…只求你们…能帮我找到…我女儿的…尸体…”
“哥…”何馨拉了拉我的衣角。
我拍拍她的手背,示意她放心。我知道,即使沈君儒罪大恶极,但他对女儿的爱却是真挚的。
“我会让人继续寻找你女儿的下落。”我冷冷地扔下一句话,然后转身走向高明强。
高明强捂着胸口,脸色苍白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。
“老高,你怎么样?”我急忙扶住他,担忧地问道。
“队长…我没事…死不了…”他咧嘴一笑,却牵动了伤口的疼痛,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。
我心头一紧,急忙呼叫支援,让他们赶紧派救护船过来。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是夏小灵打来的。
“何队,我刚接到消息,码头仓库那边…发现了一具…小女孩的尸体…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“我马上过去!”
……
码头仓库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,令人作呕。
谢雅莹正带着法医团队在现场勘查,看到我过来,她摘下口罩,脸色凝重。
“死者是一名女性,年龄在7到9岁之间,死亡时间大约在一周前…从尸体上的伤痕和DNA比对结果来看…她…就是沈君儒的女儿…沈雨欣…”
“何队…你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我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逼迫自己从那股巨大的悲怆中抽离出来。仓库里依旧充斥着福尔马林和尸体的味道,冰冷的空气像是钢针,一下下扎着我的肺。
我走到解剖台前,沈雨欣小小的身躯静静地躺在那里,像是睡着了一样,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。她的嘴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像是曾经受过伤。
我伸出手,想最后一次触碰她的脸颊,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。
我怕…怕惊扰了她的安眠…
“凶手…是谁?”我哑着嗓子问道。
谢雅莹摇摇头,将一份报告递给我,“从尸体情况来看,死亡时间超过一周,身上有多处旧伤,像是长期遭受虐待…至于致命伤…”
“是溺水,但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尸检结果。”
溺水…虐待…
我脑海中,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君儒那张痛失爱女的悲怆面容,以及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…
难道…这一切…都是真的?
我突然想起在沈君儒家里找到的那本日记,他曾经写道:“我发誓,我会用我的生命,去保护我的女儿,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…”
可是…他最终…还是食言了…
“何队…你没事吧?”谢雅莹担忧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
“我没事。”我摇摇头,将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,“通知沈君儒了吗?”
谢雅莹摇摇头,“还没有,等你过来…”
我沉默片刻,最终还是摇摇头。
“先…先别告诉他了…”我闭上眼,无力地挥挥手,转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仓库。
有些真相,太过残酷,我实在不忍心…亲手将它撕碎在他面前…
更何况,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,一个我不敢相信,也不愿相信的念头…
如果沈雨欣的死…另有隐情…如果沈君儒是被冤枉的…
那我该如何面对他?又该如何面对我自己?!
我快步走出仓库,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深吸一口气,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却无法让我冷静下来。
沈雨欣的死,像是一团迷雾,将我紧紧包围。
“哥…”
我冲她摇摇头,示意自己没事。现在还没到悲伤的时候,我必须尽快查清真相,给沈雨欣一个交代,也给沈君儒…一个交代。
“雅莹,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?”我转身问谢雅莹。
她推了推眼镜,“最快也要明天早上。”
“好,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。”我说完,掏出手机,拨通了夏小灵的电话。
“小灵,我需要你帮我分析一个人…”
……
回到警局,我一头扎进办公室,将自己关在里面。
桌子上,沈君儒的日记本静静地躺着,黑色的封皮,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。
我翻开日记本,一页页地翻阅着。
日记的内容很琐碎,记录了沈君儒生活的点点滴滴,从他女儿的出生,到他事业的成功,字里行间,都流露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,以及对未来的憧憬。
然而,这一切,都在一年前戛然而止。
最后一篇日记,写于一年前的今天。
“雨欣不见了…我找遍了所有地方…都没有她的消息…警察说…她可能…被人贩子…拐走了…”
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,重重地砸在地板上,却惊不起我心中半分波澜。
我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,像是魔咒一般,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我的神经。
字迹,歪歪扭扭,像是写字的人用尽了全身力气,却又绝望地发现,一切都是徒劳。
我仿佛能看到,一年前的今天,沈君儒是怀着怎样的心情,写下这段文字的。
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,那种无助和绝望,如同潮水般,将我淹没。
我甚至可以想象,这一年来,他是怎么过来的。
他肯定自责,肯定悔恨,肯定…痛不欲生。
而我呢?
我却把他当成杀害女儿的凶手,把他逼上绝路…
我猛地站起身,一脚踹翻了椅子,胸腔里像是燃着一团火焰,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。
“该死!该死!”我狠狠地捶打着桌子,发出一声声怒吼,像是要把内心深处的愤怒和自责,全部发泄出来。
可是,这一切都于事无补。
沈雨欣已经死了,而我…却成了帮凶…
不!
我不能就这样认输!
我还有机会!
我要查清真相!
我要为沈雨欣讨回公道!
更要…为沈君儒…还他一个清白!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,当务之急,是查清沈雨欣失踪案的真相!
我弯下腰,捡起地上的日记本,目光落在了最后一页。
那里,除了那段令人心碎的文字,还有一个电话号码。
是…一个陌生的号码…
我心头一动,一个大胆的猜测,在我的脑海中浮现。
难道…这个号码…和沈雨欣的失踪…有关?
我立刻拿起手机,拨通了那个号码。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电话接通了,但…却没有人接听…
我的心,猛地沉了下去。
“喂?哪位?”
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,听筒里,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话音。
“喂?哪位?”那声音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,像是隔着千山万水,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听得我心里直发毛。
我稳了稳心神,“请问,是…张强,张先生吗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就在我以为对方要挂断的时候:“你是谁?怎么会有我的电话?”
“张先生,你别紧张,我没有恶意。我是一名警察,我叫何笙,是关于…沈雨欣的事…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…”
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,我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,像是在犹豫,又像是在挣扎。
“沈…沈雨欣?她…她不是…”
“张先生,我知道你可能很难过,但请你相信我,我并没有恶意,我只是想查清真相,给雨欣…一个交代。”
“真相?呵呵…真相…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冷笑。
“你想知道真相?好,我告诉你!真相就是…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人会在乎真相!他们只相信…他们愿意相信的!”
“张先生,你…”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我还没说完,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忙音。
我握着手机,眉头紧锁。
这个张强,到底是什么人?他和沈雨欣是什么关系?他又知道些什么?
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迷宫里行走,每走一步,都离真相更近,却又更加迷茫。
“哥,怎么样?有线索了吗?”
我摇摇头,将手机扔在桌上,揉了揉疲惫的眉心。
“这个张强,有问题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