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明强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,他立正敬礼:“是!队长!我马上就去!”
他转身朝着货舱深处跑去,脚步沉稳有力,哪还有半点平时的毛躁?
我再次蹲下身,看着何馨,放缓了语气:“馨儿,别怕,你慢慢说,你到底看到了什么?”
何馨深吸一口气,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,她抬起头,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不安,像是受惊的小鹿,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。
“哥…我…我被绑来的时候,那个房间里…就已经有一个人了…他…他被绑在椅子上…”她的话音很轻,断断续续的,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,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我的心上,沉重而压抑。
“那人…是谁?”我强忍着内心的焦躁,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,但我握紧的拳头和颤抖的声线,还是出卖了我此刻的不安。
“我不认识…他…他戴着…一个黑色的头套…看不清脸…我…我只听到他…在不停地…呻吟…他看起来…很痛苦…”
说到这里,她的眼泪再次决堤,像是断了线的珍珠,一颗颗地滚落下来,打湿了我的衣襟。
我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,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,像是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。
“别怕,馨儿,都过去了,没事了,哥在这儿呢…”
“哥…我…我亲眼看到…张强…他…他…”何馨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,她断断续续地说着,像是要把内心深处的恐惧,全部倾吐出来。
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,几乎快要窒息。
“他怎么了?他…他对你做了什么?!”我的嗓音不自觉地变得严厉起来,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随时准备择人而噬。
何馨摇摇头,双手紧紧地捂住脸,像是无法面对那可怕的画面,也像是无法承受那沉重的真相。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我知道,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,何馨需要时间,需要安抚,才能从那段可怕的经历中走出来。
“好了,馨儿,你已经很勇敢了,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,跟着老高他们先回去休息,剩下的事,交给我来处理,好吗?”
何馨从我的怀里抬起头,她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,脸上还带着泪痕,但她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,点了点头。
我把她交给高明强,看着他们离开,然后转身,朝着货舱深处走去,我的脚步沉重,像是背负着一座大山,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我的心脏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,几乎快要窒息。
张强,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?!
我走进那个房间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房间里很昏暗,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,散发着微弱的光芒,照亮了满地的血迹和凌乱的脚印。
在那张何馨曾经被绑的椅子旁边,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,血迹已经干涸,变成了暗红色,像是地狱里盛开的死亡之花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在那滩血迹旁边,还散落着一些…碎布…像是…衣服的碎片…
我弯下腰,捡起一片碎布,仔细地端详起来。
那是一块黑色的布料,触感粗糙,像是某种…特殊制服的材质…
我的脑海里,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!
难道…?!
我猛地站起身,朝着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跑去,那里,堆放着一些杂物,像是被遗忘的垃圾,散发着腐烂的气息。
我翻开那些杂物,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,像是要冲破我的胸膛。
终于,在那些杂物的最底下,我找到了…
一具尸体!
那是一具男性的尸体,他被捆绑着,身上满是伤痕,黑色的头套已经被摘了下来,露出了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庞…
是…沈君儒!
我愣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那具冰冷的尸体,如同一道惊雷,狠狠地劈在我的头上,炸得我外焦里嫩。
沈君儒…死了…
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那个躲在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手,那个让我咬牙切齿,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混蛋…
居然…死了…
而且…就死在我的眼前!
“队长!”高明强带着几名海警冲了进来,看到眼前的景象,也愣住了。
“这…这是…”高明强指着地上的尸体,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。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我,越是这种时候,越不能慌乱。
“封锁现场,叫法医过来!”我迅速冰冷而果断地下达命令,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。
高明强立刻行动起来,海警们迅速封锁了整个货舱,拉起了警戒线,法医和痕检人员也很快赶到,开始对现场进行勘查。
我蹲下身,仔细地观察着沈君儒的尸体。他的身上满是伤痕,有些是新伤,有些是旧伤,新伤大多是皮外伤,而旧伤…却像是…被某种利器反复切割留下的…
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强忍着呕吐的冲动,我站起身,走到房间的角落,那里有一张桌子,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刑具,刀、鞭子、烙铁…各种各样,令人触目惊心。
我的脑海里,浮现出何馨刚才说过的话:
“我…我只听到他…在不停地…呻吟…他看起来…很痛苦…”
沈君儒…他到底经历了什么?
张强…为什么要这样做?
我的脑袋里,充满了疑问,像是一团乱麻,剪不断,理还乱。
“队长,现场勘查完毕!”高明强走到我身边,递给我一份初步的报告,“死者沈君儒,死因是…失血过多…”
“失血过多?”我接过报告,眉头紧锁,“也就是说…他是被…活活折磨死的?!”
高明强点点头,脸色凝重:“从现场的痕迹来看,应该是这样…凶手…手段极其残忍…”
我的拳头,不自觉地握紧,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。
张强,你到底…为什么要这样做?
沈君儒,他罪该万死!这一点,我心里比谁都清楚。
但看着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,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,我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。
这…真的是张强做的吗?
那个曾经跟我并肩作战,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,那个正直善良,甚至有些木讷的汉子,真的会做出这种事?
难道…这就是他所谓的…救赎?用更加残暴的方式去惩罚罪恶,最终让自己也变成…恶魔?!
我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。
不对!事情一定另有隐情!
张强,他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。他这么做,一定有他的理由!
我突然想起,在王九家的保险柜里,除了那份“海上明月号”的内部结构图,我还找到了一张照片,一张…女孩的照片。
我猛地睁开眼睛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,几乎快要窒息!
照片上的女孩,约莫七八岁,梳着齐眉的刘海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上,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像是两颗黑葡萄,清澈明亮,又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烂漫。
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,更显俏皮可爱。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。
“张强…他的女儿…”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,狠狠咬住我的心,尖锐的毒牙深深刺入血肉,释放出令人窒息的绝望。
“难道…沈君儒…对他的女儿…?!”
轰!
我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惊雷,炸裂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,我感到一阵晕眩,胃里翻江倒海,几乎要呕吐出来。我踉跄后退,扶住冰冷的集装箱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“老高!”我猛地转身,一把抓住高明强的肩膀,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,青筋暴起,“马上联系夏小灵,让她立刻赶过来!”
“滴答…滴答…”
这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,在我的耳边回荡,一下一下,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。
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铁桶,心跳越来越快,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。
危险化学品!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,我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。如果我没记错,这种铁桶里装的应该是…
“该死!”我低吼一声,猛地从地上弹起来,一种可怕的预感几乎要将我淹没。
顾不上多想,我踉踉跄跄地冲向那个铁桶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,剧烈的疼痛却比不上我此刻内心的恐惧。
铁桶的盖子没有盖紧,一条细小的缝隙中,正有液体缓缓滴落,在水泥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暗红色的花。
那颜色…刺痛了我的眼睛!
我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那滴落在地上的液体,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是汽油!
“轰——”
我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颗炸弹轰然炸响,炸碎了我的理智,也炸碎了我最后的希望。
沈君儒这个疯子!他竟然在货舱里藏了汽油!
难道…他想要…
不!不可能!
我拼命地摇头,想要否定这个可怕的念头。
可是,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无法逃避现实。
他真的想杀人灭口,他想把我们所有人,都葬身在这艘船上!
“老高!快回来!有情况!”
可是,我的呼喊声很快就被淹没在空旷的货舱里,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我绝望地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张雨欣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。
不!我绝不能放弃!
我猛地睁开眼睛,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哪怕只有一线希望,我也要拼尽全力,救出张雨欣,粉碎沈君儒的阴谋!
汽油味越来越浓,熏得我眼睛发涩。
沈君儒这个疯子,竟然想把所有人都炸死在这!
我冲到货舱门口,拼命拉扯着那扇沉重的铁门,却纹丝不动。
该死!被从外面锁上了!
“老高!馨妹!快来货舱!”我扯着嗓子喊。
回应我的,只有空荡荡的回声。
“滴答…滴答…”
那该死的滴水声,像催命符一样,一下一下,敲打着我的神经。
我不能坐以待毙!
我环顾四周,寻找着可以利用的东西。
目光扫过角落里堆放的救生工具,突然,我眼前一亮。
消防斧!
我冲过去,一把抓起消防斧,朝着门锁狠狠劈砍下去。
“铛!铛!铛!”
金属碰撞的巨响,在货舱里回荡,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。
一下,两下,三下…
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,虎口也被震裂,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握不住消防斧。
但我知道,我不能停!
“咔嚓!”
一声脆响,门锁终于不堪重负,断裂开来。
我顾不上剧痛,一脚踹开舱门,冲了出去。
“队长!你怎么了?!”高明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带着一丝惊讶和担忧。
“别过来!快离开这里!船上有炸弹!”我大吼一声,转身又冲回了货舱。
“炸弹?!”高明强的声音戛然而止,显然被我的话惊呆了。
我没时间解释,冲进货舱,一把抓起地上的铁桶,朝着甲板跑去。
“沈君儒!你有种冲我来!别伤害其他人!”我一边跑,一边怒吼,声音在海风中传出很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