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|第四十八下(1 / 1)

咬上你指尖 苏景闲 2369 字 10个月前

“手软?”

陆时尾音抬起,靠楚喻靠得更近。

他的食指覆在楚喻的食指上,一同扣上扳机。

手臂相叠,没有间隙。

陆时直视前?,在楚喻耳边倒数,“五——四——三——二——一——”

“砰!”

子弹?中被机器扔出来的玻璃瓶,碎玻璃犹如水晶炸开,洒洒落了一地。

陆时松开手,往旁边退了半步,“?己再试试?”

楚喻?干舌燥,衣领箍着脖子,连呼吸都难受。

他将槍扔回陆时手里,“不要,我不玩儿了。”

陆时接下槍,“真的?”

“真——”

楚喻其实?是挺想玩儿的,话说了一半,又改?风,“假的。”

说完,伸手从陆时手里把槍抢过来。

陆时没再陪他射击,?己坐到了旁边的高脚凳上。

射击厅装修简陋,水泥墙,金属置物架,吊着的灯具也颇为冷感。

陆时坐在高脚凳上,长腿随意撑在地?,手里抛着子弹玩儿,眼睛却盯着一槍槍射击的楚喻。

楚喻得了趣味,虽然一槍也没准过,但挺开心。

门被轻轻敲响,陆时转过头,见魏光磊站在门?。

“陆哥!”

陆时做了?手势,让人进来。

“我?完了想走,听老板说?来了,就来看看。”

魏光磊到这里玩儿,第一槍也是陆时教的。男人少有不爱车不爱槍的,摸了一次,就想第二次。等陆时上学去了,他就成了常客,跟老板也熟。

在一旁的凳子坐下,魏光磊看了看戴着耳机和护目镜,专心扣扳机的楚喻,“啧”了一声,“小少爷这准头,跟我以前差不多,一样都是菜鸡。”

陆时撩眼皮看他,“??在准头也不见得有多好。”

“哈哈哈,我这不是在勤加练习吗!”魏光磊?量楚喻的背影,“之前山体滑坡,祝知非跟我说了,我当场出了一身的冷汗。看小少爷?在的?况,应该没事了吧?”

“嗯,没事了。”

陆时半点不提,楚喻到?在,每晚都要把所有的灯?开,装着手电筒的书包一定会放在床上,以及半夜做噩梦,醒了就给他发信息。他?经好几次凌晨两三点,拎着钥匙,?开隔壁寝室门去陪着睡了。

“小少爷人好,电视剧里不是常说,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。”

魏光磊视线折回陆时身上,“我听静姨在念叨,说马上期中考试,要给祝知非炖补脑的汤。?们又要考试了?”

“嗯,期中考。”

“那这?时间,??带小少爷过来玩儿?”

“他不开心。”

陆时跟魏光磊说着话,注意力?在楚喻身上。

发?他子弹?得越来越歪,干脆起了身,站到楚喻身侧,手环过去,拍了拍楚喻的腰,又纠正他握槍的姿势。

楚喻对陆时的触碰?经?习惯,半点躲避都没有。

魏光磊原本没注意看,但视线不经意地晃过去,就看见陆时正把楚喻的耳机移开,挨着楚喻的耳朵说话。

靠得?近。

等终于?中了一?啤酒瓶,楚喻才觉得圆满了,心里的不开心跟雾一样,见了阳光,就散了?干净。

摘了耳机和护目镜,楚喻满脸兴奋,转身看见魏光磊,?惊了惊,“咦,石头??什么时候来的?”

魏光磊抬手挥了挥,笑?,“早来了,?没听见动静,太专心了。”

楚喻脸上都是笑,浅色的眸子跟荡着水光一样,“?啤酒瓶好玩儿!就是手软,我?在手指头控制不住地一直抖,使不上力气!”

“那要不要补补?”魏光磊?,“街上新开了一家烧烤摊,才来没两天,就抢了不少生意。我前天吃过一次,真的好吃,要不要一起?”

陆时没答,看楚喻。

楚喻?在是巴不得多做点乱七八糟的事?,把脑子里关于考试的事儿?盖住,他点头,“要要要,走吧!”

青川路的烧烤摊,就真的只有一?摊位。蓝色的布棚子撑起来,白色的烟雾腾上空中,远远看,仿佛失火。

木制的小桌子,矮凳,渐次摆开,空气里一股炭火和孜然的味?。

找了张桌子坐下,楚喻左右张望,发?人挺多,什么人都有。隔壁桌?有一?穿热裤和黑□□袜、化浓妆的女孩儿,楚喻看着都觉得冷。

魏光磊问楚喻,“小少爷,想吃什么,我一起拿了。”

摊子里卖些什么都不知?,楚喻想了想,“陆时吃什么我就要什么。”

魏光磊就又看?陆时。

“拿?想吃的。”

“行吧,那我就看着挑了。”

烧烤来得慢,魏光磊?端了一盘子烤土豆片回来,垫垫胃,手上?拎了两瓶啤酒。

他掰开一次性筷子,想起来,“对了,就昨天,隔壁街那家汽修店,关门了。房东又拿红油漆,把‘出租’两?字写了上去。”

楚喻?记得,“就是那?恒翔汽修店?”

之前这?汽修店的人?围着陆时?,结果?被?趴下了,所以他记得?清楚。

“小少爷记忆力不错啊!”魏光磊点头,“也不知?搬去哪里了,但只要别来青川路抢我生意就行!”

说完,他往玻璃杯里倒了啤酒,又问陆时,“小少爷肯定不喝,陆哥?要不要?”

陆时手指把玩着空玻璃杯,听见魏光磊问,顺手将杯?倒扣,“??己喝。”

他坐姿松散,长腿支在旁边,半张侧脸仿佛陷在喧嚣与烟雾里,灯火将眸子浸透。

?惹眼。

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着他们这一桌。

又聊了聊篮球和f1?程式赛车的事,听魏光磊说到他妈妈,陆时?,“跟柔姨说一声,下周四考试,这周末就不回来了。”

“行,下周末呢?”

陆时眸光微冷,语气却没变化,“也不回,要去一趟a市。”

楚喻听见,猜陆时应该是回家,去参加寿宴。

老板围着写了“高恒菜籽油”几?字的黑色围裙,把烧烤盘端了过来。

盘子套了塑料膜,满满当当?是荤菜。

魏光磊看了眼,“老板,端错了吧,我可没点烤生蚝,?有这一扎酸梅汤也不是我们的。乱上菜,?不亏本啊?”

老板笑,粗糙满是油渍的手指?着旁边,“怎么反应这么慢?隔壁桌的姑娘请?们的。”

楚喻跟着偏头去看,发?老板指着的,就是那?大冷天穿黑□□袜的女孩儿。对?眼?直接,就盯着陆时。

魏光磊回过头,笑着跟楚喻嘀咕,“小少爷,我跟?说,我们陆哥这张脸,加上他那气质,经常都迷得各路小姑娘五迷三?。这都?没成年呢,等成年了,那怎么了得?追他的女孩儿,估计能从我们立桌子的地?,排到?们学校门?。”

楚喻知?,学校里不少女生都喜欢陆时。但陆时太过高冷,女孩子脸皮又薄。楚喻偶然听见女生聊天说,就算喜欢陆时,也只敢远远看着,连?书都不敢递。

又转头看了看那?女孩儿,楚喻问魏光磊,“以前经常这样?”

“嗯,没错。不过我们陆哥都没兴趣,不是退回去,就是一?也不碰,高冷得一批。”

烤生蚝和酸梅汤,楚喻也一下没碰。

他捧着瓶豆奶,觉得刚刚的好心?跟气球一样,不知?什么时候就被戳爆了。他甚至不?觉地盯着陆时,每当陆时动一下手指,他就开始担心,陆时会不会吃一?生蚝,或者喝一?酸梅汤。

?己大概出了什么毛病。

就这么发了会儿呆,隔壁桌传来笑声,楚喻看过去,就见穿黑□□袜的女孩儿站起来,踩着细细的高跟鞋,摇曳生姿地过来,目光直?陆时,“可以加姐姐一?微信吗?”

语调暧暧昧昧的,什么意思,大家都清楚。

女孩儿长得?不错,脸好,身材好,穿网袜的长腿笔直。化着浓妆,卷翘的假睫毛下,看着陆时的眼里满是兴味和惊艳。旁边她的朋友纷纷起哄,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。

楚喻一把握紧了豆奶的玻璃瓶。

他想去看陆时的反应,但又莫名不敢,最后只垂着眼,盯在不锈钢烧烤盘的一角上,屏气凝?地等陆时的回答。

恍惚隔了?久?久,他才听见陆时清清淡淡的回答?,“不。”

仿佛嫌麻烦,一?字也不愿多说。

楚喻刹那间,从万尺凌空,陡然落到了地上。

这时,陆时伸手,从楚喻手里拿走豆奶,倒满了玻璃杯,喝了一?。

酸梅汤一眼没看。

魏光磊有意给女孩儿台阶下,笑嘻嘻地?,“姐姐,我也有微信,要不要加我的?”

女孩儿没多纠缠,顺着台阶往下踩,“好啊,来。”

楚喻没再注意周遭,他忍不住去看陆时。

陆时手指搭在杯壁上,指甲磨得圆润。玻璃映出的彩色灯光,反复缀在了他的指尖上。

他盯着陆时的手指,出了?。

“想喝?”

楚喻?没回?,就见陆时屈起指节,将玻璃杯推到了?己?前。

他不想喝豆奶,但拒绝的话说不出来。

楚喻端起玻璃杯,抵在唇边,少少抿了一?。

喝完,又将杯子推回去给陆时。

从烧烤摊离开,三?人顺着街沿走。楚喻走得慢,陆时配合他的速度,魏光磊也就晃悠悠地散步。

经过一家便利店,楚喻停下,“我去买?东西,?们等等我。”

陆时示意他的脚,“我去?”

“不用,我?己去!”说完,转身就往便利店走。

陆时和魏光磊站在马路边沿。

魏光磊顺手摸了?火机和烟出来,又把?火机揣回去,咬着烟闻闻味儿过瘾。

他转头,隔着便利店的玻璃,看楚喻拐进货架之间。

“刚刚那女的找?要联系?式,?知??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。”

陆时手揣在?袋里,问,“什么。”

“?第一反应是看楚喻。”

魏光磊咬着烟头,眉皱的紧,他觉得?己不该管,但看着陆时,话又憋不住。

“我?记得,院子里,一起吃火锅,?跟我说的话。”

魏光磊跟陆时认识不算长也不算短,但整天地混在一起,陆时怎么样,他不能说了解十分,三五分?是有的。

他曾经以为,陆时是将楚喻看作猎物,想把人困在身边,再离不开,所以什么手段都用。

后来,他觉得,陆时有点陷进去了。

拿?己当饵,引诱人,对?是上钩了,?己也被咬住了。缠在一起,松不开的。

他摘开没点燃的烟,“陆哥,?到?在,分得清?对楚喻,到底是假意,?是真心吗?”

夜风里,陆时眉目清冷。

“分得清。”

魏光磊看了眼便利店里,楚喻正排队结账。

他觉得?己真他妈是闲得慌了,是店里要修的车不够多,?是游戏不好玩,大晚上的,?要站路边上,吹着冷风,操心哥们搞基谈恋爱的事。

“那要不要讨论讨论,?到底是在顾忌什么?”

一直不愿去深想、一直不断在回避的问题,被魏光磊一句话挑破。

我在顾忌什么?

风?凉,吹得行?树上残存的叶子晃晃荡荡。

夜行的车从?前开过,卷起尘嚣。

陆时站在树影下,身形寥寥,眉睫压低,将眼里的?绪尽数遮掩。

他嗓音?轻,被风一吹就散了。

他说,“我不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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