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怜人有可恨处(1 / 1)

佛堂春色 夜纤雪 5109 字 2020-04-13

邺繁站起身来,龙行虎步地走到丽夫人面前,伸手抬起她的小巧的下巴,凌厉的目光里有着一丝厌倦和鄙夷,又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东西。

丽夫人唇角上扬,笑盈盈地与他对视,可是在他眼中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宠溺,凌厉的目光令她胆寒,不由自主的娇躯微微颤抖,结结巴巴地喊道:城主

丽氏得了疯病,胡言乱语,冲撞了少城主,从今日起贬为下等侍妾,去离巷好好养病。邺繁松开她的下巴,病养不好,就别出来。

离巷

养病

丽夫人这下总算反应过来,她可以恃宠生娇,不守规矩,不把昭平县主放在眼里,欺负其他侧夫人侍妾以及庶出的公子和夫人,但是她不能触碰那个常年不在家的少城主,哭喊道:不,城主您不能这么对妾身,妾身怀着您的骨肉。

父亲,这只是小事一桩,不邺疏华心生不忍,他云游四方时,还曾为死囚念过咒语,为丽夫人腹中胎儿念一千零八遍各种吉祥咒,在他看来,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并没有觉得丽夫人所为有何不妥。若不是昭平县主动怒,他都应允了她的要求。

邺华,不要多言。昭平县主打断他求情的话。

少城主,妾身初怀有孕,一心想着孩子能平安诞生,沾上您的佛光,能福泽绵长,不是有意要冒犯您,求求您看在妾身丽夫人是个聪明人,在知道错了后,马上改变策略,此时此刻,只有最有慈悲之心的邺疏华才能救她,哀泣地喊道。

周嬷嬷接受到昭平县主使过来的眼色,赶紧用帕子塞住了丽夫人的嘴,免得邺疏华被她求得更加心软,坏了事。

邺繁转身道:毓娴。

啊宋箬溪不明白邺繁为什么这个时候点她的名愣了一下,站起身来,父亲,儿媳在。

这事就由你来处置。邺繁道。

啊宋箬溪又愣了一下,这管她什么事为什么要拖她下水瞬间就明白了邺繁的意思,刚才他怒火烧晕了头,严惩丽夫人,可是转念又顾念起她腹中的胎儿来,再加上邺疏华又有求情的意思,他就想要轻饶丽夫人,可是他虽然不是君王,却是一城之主,要言出必行,不好把说出口的惩罚再收回去,就趁机把这件事交到她手上,她和邺疏华一样是佛门俗家弟子,他觉得她会心慈手软饶过丽夫人。这样他既保全了颜面,又保住了爱妾,主意打得好极的。

宋箬溪想明白了邺繁的意思,目光扫过众人,看到昭平县主神色有些恼怒,显然也猜到了邺繁的意图;邺疏华含笑颔首,一脸信任,邺淑婷则是担忧,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。

如果她轻饶丽夫人,得罪的就是早就想整治丽夫人的昭平县主,她是该装糊涂,继续严惩丽夫人还是聪明的顺从邺繁的意思,轻饶了丽夫人

父亲,儿媳如何处置丽夫人,父亲都无异议吗宋箬溪问道。

邺繁目光一闪,道:你的处置意见,任何人都不得有异议,包括我。

谢父亲。有这句话就成了,宋箬溪轻轻一笑,走到丽夫人面前站定,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颊,柳眉轻蹙,好个娇弱可怜的美人儿,着实让人不忍心,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眸光微凛,城外弥陀寺的德愚大师名声虽不及觉明大师,但也是有名的得道高僧,丽夫人若真是为腹中胎儿着想,可请德愚大师入宫念经,为胎儿祈福。可丽夫人却舍大师不用,反而无视城规,向少城主提出如此不恰当的要求,以庶犯嫡,以卑犯尊,其心可诛。

除了邺疏华,其他人对宋箬溪的话并不感到惊讶,奉先堂的事,以及她处置瓶儿时的狠辣,都已表明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。丽夫人杏眼露出惊恐,拼命摇头,泪如雨下,她愿意去离巷养病,她不要死

念其身怀有孕,离巷又太过荒凉,暂且禁足于花延院内,待诞下孩子后,再移居离巷养病。宋箬溪没怎么犹豫就决定站在昭平县主这边,宁愿得罪不常见面的公公,也不能得罪婆婆这个顶头上司。

禁足在花延院,比关在离巷好,丽夫人惨白的脸上恢复一丝血色,泪水也流得没有刚才那么多了。

昭平县主没打算要丽夫人的命,对这个结果很满意,脸上的恼怒一扫而空,看邺繁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,这次他算错了。

邺疏华微皱着眉,沉吟不语。

邺淑婷轻轻拍了拍胸口。

其他人都看着邺繁。

邺繁看也没看丽夫人一眼,挥手道:把丽氏拖出去。

全身酥软的丽夫人被两个侍女给架了出去,关进了花延院。周嬷嬷跟了过去,把花延院的人清理了一番,安排了另一批人守着丽夫人,并交待她们要好好伺候丽氏。

处理完丽夫人的事,邺繁没有在澹宁居逗留太久,带着三个儿子去了忠勇堂。出门时,邺疏华回头看了看被昭平县主留下来的宋箬溪,其他人行礼退了出去。

孩子,谢谢你昭平县主握着宋箬溪的手。

宋箬溪笑了笑,道:母亲,我是您的儿媳妇。

昭平县主明白了宋箬溪话中之意,拍了拍她的手,开心的笑了,笑得眼角的细细的皱纹都显现了出来,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儿媳妇了。

婆媳又闲聊了一会,宋箬溪就回了东苑。中午,邺疏华没有回来,黄昏时,小顺子来通知,说城主留少城主议事,不回来吃晚饭。

宋箬溪用过晚饭,就靠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书看,想等着邺疏华回来,把话给说开了,省得那呆子为了丽夫人的事转不过弯来。

啪宋箬溪迷迷糊糊就睡着了,手上的书掉地上了,发出了一声轻响。靠在暖炉边打盹的香朵和薄荷被声音惊醒,香朵抬头看了眼时辰钟,见亥时正了,道:少夫人,很晚了,您先上床睡吧,别等少城主了。

我不困,你们先去睡吧。宋箬溪掩嘴打了个呵欠,捡起掉地上的书,翻开起来。

香朵和薄荷知道她的脾气,没怎么劝,一个起身去剪烛花,一个去小厨房,去端宵夜。宋箬溪有时候睡得早,就不吃宵夜,不过蚕娘和香草总备着,登瀛城家大业大,这点还是浪费得起的。

一会,薄荷着端着碗果仁莲籽胭脂米粥进了暖阁,少夫人,喝口粥吧

我还真有点饿了。宋箬溪笑,接过碗,喝了两口,这是香草的手艺,这丫头还没睡啊

哎,又输了。薄荷叹道。

怎么了你这又和谁赌上了输了什么宋箬溪挑眉问道。

奴婢说,少夫人一尝味就知道是谁煮的,她说少夫人肯定尝不出来,我们俩打赌,她输给奴婢五个荷包。香朵伸出五个手指,笑得十分的得意。

五个薄荷你真是宋箬溪摇摇头,薄荷你给我做两个荷包,下回你跟香朵打赌,我就帮你出千,让你赢。

薄荷眼中一亮,兴奋地道:少夫人,我们可说定了,下回您要帮奴婢赢她一回。

少夫人,您不能这样偏帮她香朵跺脚,不依地道。

宋箬溪忍着笑道:那你做三个荷包给我,我就帮你。谁出的价高,我就帮谁。

少夫人,奴婢做四个荷包给您。

奴婢做五个。

六个。

七个。

八个。

宋箬溪笑眯眯地边喝粥,边看着两人一个一个的往上加码。

你们这么喊下去,估计少夫人可以去城里开个专门卖荷包的店子了。红绡边笑边走了进来。

红绡,你别说拆穿我的意图呀,等我卖了荷包,请你吃红就是了。宋箬溪笑道。

哎呀,奴婢嘴太快了,看着一笔银子就这样飞了。红绡轻轻打了一下嘴,笑,少夫人,时辰不早,您身子不舒坦,还是早些歇着吧

刚吃了东西,消消食再睡。宋箬溪放下空碗,拿起书来看,看着看着,手上的书再次落地。

少夫人,床已铺好,睡吧香朵把书捡起放在一边。

宋箬溪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时辰钟,已是子时,邺疏华还没回来,不会哪里有又什么事要他去处理吧邺繁这培训接班人,是不是太心急点,这是打算一夜就把人给培养出来打了个呵欠,宽衣上床睡觉,这么晚了,他就是回来了,她也没精力跟他说什么。

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宋箬溪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在她后背游走,猛然惊醒。帐幔放了下来,光线不明,看不太真切,但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,噘嘴道:你的手好凉。

邺疏华忙把手缩了回去,在床边又磨蹭了一会,似乎是把手弄暖和,这才掀开被子,钻进来,伸手把她搂入怀中。

宋箬溪懒懒的不想说话,在他怀蹭了蹭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上眼睛睡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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